沒有比“誰掙多少錢”這個話題更容易讓人激動了。盡管這是一個頗為隱私、在經濟上卻至關重要的話題,然而,圍繞著這個問題的核心,卻存在著嚴重的誤解、不理智的嫉妒和愚昧無知。
對絕大多數人來說,收入的意思就是年薪。但大部分個人財富不是通過薪水積累起來的,而是通過資本利得或資產增值積累起來的。很少有人靠拿薪水變得特別有錢,原因有兩點:首先,在許多國家,薪資被課以相對較高的稅率(在英國,包括工資稅(payroll tax)在內的所得稅邊際稅率接近50%);其次,從月薪中存下錢來,在大多數人看來很困難。
這個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關乎語義學。即便是專業(yè)的評論員也搞不清收入、工資、薪水和報酬這些詞的區(qū)別?;蛟S如今這幾個詞的意思基本上已經可以互換了。但在許多方面——無論是積極性、經濟影響還是了解誰真正積攢了財富——這些都并非重要的衡量指標。
媒體和公眾關注的是上市公司“肥貓”董事的薪資。這是因為這些數據屬于公開披露的內容,公眾很容易就能找得到,而查詢除此以外的財富來源通常要難得多,如今幾乎沒有媒體機構有資源做這樣的調查。盡管企業(yè)高管們的薪資往往高得離譜,但這并非真正掙大錢的方式。
例如,在倫敦房地產界,與許多名下家族企業(yè)擁有價值數億英鎊的房地產(許多名義上為離岸持有)的企業(yè)所有者相比,英國地產(British Land)和土地證券(Land Securities)等老牌地產商的董事們的身家簡直羞于見人。
與此同時,我并不相信高薪對帶來卓越業(yè)績有那么大效果,但倫敦金融城(City)和股市似乎覺得高薪不可或缺。我認為,付給一位首席執(zhí)行官百倍、甚至兩百倍于公司內工資最低員工基本薪資的薪酬,既毫無用處,又損害資本主義。英國富時100指數(FTSE 100)成分股公司的首席執(zhí)行官們的平均年薪為450萬英鎊(包括獎金、養(yǎng)老金和期權以及各種津貼)。但銀行業(yè)顧問和基金經理們看起來幾乎在鼓勵這種高得離譜的薪資。下面我詳細說一下。
我正在考慮讓自己的一家公司上市:作為準備工作的一部分,我們請專家來評估公司首席執(zhí)行官和財務總監(jiān)與同類上市公司高管薪水之間的差距。他們的報告表明,本公司高管的薪資可能需要立即上調200%。他們沒有意識到,我的這些合伙人是這家企業(yè)的共同所有人,而非雇員。私人股本模式就是這樣——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,為何如此多的優(yōu)秀人才通過收購從公開市場上叛逃。
基本上,在查看上市公司年報的時候,我很少會為董事拿了多少薪酬而激動:我感興趣的是他們持有多少股票。有些公司的高管拿著數百萬薪酬,持有的本公司股票卻非常少,我對這類公司毫不感冒。如果他們對自己事實上全職經營的公司都這么沒信心,那么我憑什么要對它有信心?
以最終的資本利得作為回報,而不是每月循例領取一份意料之中的薪水,這是一種典型的延遲滿足(deferred gratification)。以創(chuàng)始人的身份建立一家公司(而不是以雇員的身份被雇用)是一種高風險活動,并且從我的經驗來看,要在許多年后才能真正“回本兒”。這種活動帶來的往往是凈虧損,而不是凈收益。因此無論從金額還是時間上來說,收益都非常不確定。此外,這種主動創(chuàng)業(yè)精神創(chuàng)造的凈新增工作崗位是最多的。政府鼓勵個人拿自己的生計冒險、試圖創(chuàng)業(yè)(正因如此,幾乎所有國家對長期資本利得征收的稅率都低于收入稅率),是有道理的。
全球化和央行釋放的寬松貨幣推動了股票和房地產價格的上漲。最起碼在這些趨勢持續(xù)之際,有抱負者應專注于“當老板”這一原則,而不是糾結于膚淺的“薪資”問題。